按:冒着暴雨去摩登天空livehouse看了木推瓜新专辑全国巡演的上海站演出。并不打算去写一篇完整的文章去表达,试着直入正题写直接的感受和思考。
木推瓜依旧是中国摇滚史上最重量级和小众的乐队。小众很好理解,我在上海看过几次,台下人数都谈不上多。而重量级则有好几种诠释。最重的中国摇滚乐,当年被张晓舟称为“中国摇滚最令人不安的声音”,如今经过重组和乐队成员个人经历和各自对音乐理解的渐进,乐队的声音更稳重和多层次,撇开种种摇滚标签,这是一种依旧可以刺穿美好表象的声音,这对于摇滚乐而言并不容易;另外一层重量则是木推瓜的重量级并不单单由音乐本身给观众直接的感官刺激决定,亦有它所处的那段被消失的历史裂缝和它在那条裂缝中捕捉到情绪,以及给了这种情绪一种出口,只是出口,而不是出路,他们当年困苦寻找出路,直到走入“绝路”放弃音乐,乐队解散,再到十来年后的重组,这个中的经历,无论是对乐队的每一个成员,尤其是主唱宋雨喆还是作为乐队整体的木推瓜放到中国摇滚乐的脉络和过去三十年中国的剧变,他们是一面镜子,他们音乐中诉诸的对象在现实社会中被消失、被掩盖、被有意淡化。
舞台上,李旦是身经百战的鼓手,张方泽的吉他在现场有时候给人一种暴雨之中突然出现的闪电那种感觉,陈创远是我不了解的贝斯手,但依然没什么过多指摘。新专辑一些歌有合成器的加入,所以这次现场相比上一次巡演,又多了一名合成器和键盘演奏者,而宋雨喆像一个独白者,一个曾经被束缚和试图挣脱的独白者,他的歌唱还有他这次现场的吟诵里面有对往事的回忆,有写给那些过往人生路中走过的人,也有那种对被社会规训后的叛逆。全场演出的高潮就是宋雨喆的一大段吟诵。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种给人颤栗和颤动的感觉,一如崔健说过,中国的摇滚乐要让知识分子感到颤抖。
这一次宋雨喆不像20世纪末那样,那段被消失的历史已经过去快20年了,他很稳重也很激情,那种看似冷漠实则内心慢慢热忱的激情念着那些诗句,每一句伴着背后的音乐,在上海这个暴雨夜,狠狠地击中了我。那是一种什么感觉?过去和现实从一个被人为弥补上的历史裂缝中逃逸出来。中国摇滚在经历了崔健到之后的魔岩三杰,到1994年可以说是进入到一个分水岭,之后的几年在大众所熟悉的历史中似乎被消失了,直到汪峰再次以商业成功的视角进入大众视野。
如果你可以冲出摇滚乐的圈子,而不是局限在摇滚乐之中,或者撇开吹毛求疵的心理,你会很不情愿的多少认可我这句话。但是存在,即便被消失,也依然存在过。左营,树村一代某种程度是个这中间历史裂缝中最值得被铭记的,他们中的音乐人有足够的重量级作品,木推瓜或者是苍蝇再或者还有其他,只是他们在一个很诡异的历史碎片中,感受到了一丝敏感的气息,然后写下来的作品,让如今的很多人很难去欣赏,这不是他们的问题,更多是聆听者在个人认知中对那段历史,我说的不是大事记那种历史,而是那段时间中这片土地上的一些人如何生存的状态的历史感到太过于陌生导致的。
在这大段的吟诵中,是我看到的最好的一个宋雨喆和木推瓜。他们曾经被时代束缚过,也被侮辱过,试图找到合适的途径来反抗和叛逆,在一次次的尝试中,他们如何以一种清醒和从容,而不是愤怒带着走向穷途而没有出路的决绝感来在舞台上诠释出来,这是这么多年后他们可以自豪做到的事情,这很不容易,我并不需要去过多的赞誉。那年舞台上被皮鞭鞭笞的宋雨喆,被侮辱和被损害的,到今天一个外表故作冷漠而内心激情燃烧地去一刀刀地戳破这些皇帝新装的宋雨喆,声音和历史都可以被消失,但声音和历史都不会被征服,它可以被消失,但是它存在过就是存在过,这些历史和后营路上的那些孔雀女人们,泰山石敢当。
文章不要写得太长,否则过于难看。我以现场的这首《愿望》结尾,尹丽川写的词,木推瓜表演的真好,有时候,回归到生活本身,在束缚和被压迫中或许我们依旧可以发现一点美,它摆脱着种种意识形态,
“如果我已经五十岁了
多好
就可以坐在藤椅上
我的爱人
如果我还有一个爱人
也可能坐在藤椅上
如果我们不再穷
屋里至少有两把藤椅
如果他可以像今天一样年轻
他就会哼起一首歌
我们年轻时有一个愿望
多好”,
多美的一刻,我爱这个时刻
有人从楼上扔下来一个酒瓶,
在宋雨喆吟诵到高潮的时候,
这里也一并记录,
我觉得他或许和我一样激动和颤栗。
作者: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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